“当然。”
她绕到另一侧，半跪下去将耳朵贴上瑾妃腹部。月桥正沏了茶过来见她此举道：“已经六个月应当很容易就能听见小皇子了吧。”东方永安抬头，那一瞬的眼神吓了她一跳。
“这两日你们可曾听过？”
月桥摇头：“三日前太医方瞧过，不至有什么不妥吧？”
东方永安也不答，只道：“月桥，去请那位太医！”她语气森然，叫月桥与瑾妃都怔愣住，不知所以。“快去啊！”她陡然一喝，直叫月桥惊得连声道‘好好’，手忙脚乱地将茶壶放下奔出宫去。
这厢，瑾妃察觉不对，面色渐白，声音微颤地问：“到底发生什么？”东方永安虽未言明，然她在殿内来回踱步，不停看向殿外的举动以及满面的焦虑，在在预示她身上所发生的绝非好事。“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？”她心一横终是问了出来。
东方永安这才停下，看她的眼神不知不觉带了一丝悲悯，也许她自己都没注意。瑾妃倒吸一口气，连退数步，跌坐在凳子上。
她宽慰：“太医还没来，还，还没有定论的事。”然而自己都没有底气的话，瑾妃听了果然只是摇头。
约莫一炷香小宫女来说月桥回来了，就见月桥脸色煞白地跑进来，脚步踉跄，幸亏及时扶住门框才没有摔倒。她半倚在门框上，一手紧握着胸前的衣襟，喘着气道：“那太医三日前从飞絮宫离去，就再也没有回过太医院。”她神色凄然，“娘娘，他跑啦！”
‘他跑了’三个字，如五雷轰顶，瑾妃面上血色立时尽退，久居深宫的她当下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“娘娘！”月桥失声喊，她恍若未闻，那双琉璃美目一瞬间失去神采，好似一下子被抽离了三魂七魄。
月桥泪如雨下扑过来，瑾妃任由她紧紧抱住，只呆呆坐着，以手轻按腹部呢喃：“不会的，不可能，我的孩儿只是心疼母亲辛苦不乱动而已。对，他只是很乖……”淡漠之语却最是锥心之语，东方永安立在一边，亦是鼻子发酸。
瑾妃的孩子，若她所判没错，已经胎死腹中。
夜幕降临，飞絮宫一反常态非是早早熄灯歇息，而是灯火通明。皇帝与皇后都来了，殿内乌压压跪了一片，皇帝端坐，一脸寒霜，皇后则一脸忧心在屏风处来回踱步，不时往内殿探望。内殿月桥守着瑾妃，当值的几名太医正在会诊。
不多时，太医们出来齐齐摇头叹息，一人过来回皇帝道：“瑾妃娘娘的胎儿，已去。”话落，就听得内殿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，皇后亦是为那痛彻心扉的哭声所动，抽出锦帕擦拭起眼角的泪。殿内跪着的宫女太监们更是呜呜噎噎抽泣起来，细密又压抑的哭声此起彼伏，一时悲云笼罩，满殿哀愁，直摧人肝肠。
皇帝的脸比那三九寒天更冷，此际一言不发，良久道：“孩子是怎么没的？”太医道：“目下还不清楚，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将死胎排出。”
皇后缓缓吸口气，问：“这要如何排出？”
“回娘娘，下官会以催产之药助瑾妃娘娘将死胎，生出来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皇帝点头：“那你们就去吧。”
太医们下去准备汤药，另有人去将稳婆找来，稳婆进入，急匆匆见过皇帝便往内殿去。东方永安默然不语立在门边，皇后好似这时才注意到她，走过来目光从她身上扫过，语气轻慢道：“是你发现瑾妃胎儿有异？”
“是。”
皇后还要说什么皇帝亦走过来瞧了瞧她，却是颇为赞许道：“朕已有耳闻说珏儿身边有个医术高超的丫头，原也所言非虚。殿下在河州时受了伤，听说也是你治好的？”
东方永安垂首恭敬答道：“殿下受伤本不重，奴婢不敢居功。”
“是个谦逊的孩子，抬起头来。”她依言抬头，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，目光灼灼，神采奕奕。皇帝又道：“也是个俊俏的孩子。”说罢转头朝皇后，“这孩子算得珏儿的恩人，你这个做母后的也当谢她。”言语中竟是对她甚为满意。
皇后脸上的傲慢瞬时退去，和颜悦色道：“若瑾妃此番渡过难关，连同珏儿那份，本宫定好好赏你。”东方永安颔首。
皇帝与皇后退回去一时无话，殿内只剩内中传来的催产声与瑾妃的痛呼。约莫一个时辰，稳婆满面焦急出来说是生不出来，诸人都捏了一把汗，皇后急道：“那如何是好？”皇帝沉吟片刻，吩咐：“赵木，去叫韩章即刻出宫，将何解找来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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